“1950年深秋的下午,他连买感冒药的钱都没有了。”章士钊一句低声提醒,让正在翻阅文件的毛主席放下了笔。短暂沉默之后,主席抬头:“皇太子嘛股票配资app下载,生活上应当有人管。”一句批示,袁克定的命运悄然转弯。
袁克定是谁?老北京茶馆里年纪稍长的人一提,先摇头再叹气。这位袁家长子,曾被袁世凯视作“嗣君”培养。光绪末年,他远赴柏林求学,会几门外语,西装革履,眉宇间颇有洋派气。但人生的黄金期,竟在父亲称帝闹剧的十七天里戛然而止。
1916年6月6日,袁世凯病逝,北洋体系顷刻瓦解。那一年袁家人口众多:一妻九妾,十七子十五女。“家大业大”,表面风光,实则暗流翻涌。分家时,袁克定掌舵,据说只用了两张纸便列完分配清单。旁支兄弟疑心他私藏法国汇丰银行巨额存款,却苦无证据。风言风语传遍天津卫,一桩旧式豪门恩怨徐徐展开。
分得的金银,在他手里如沙漏。不出数年,袖口空空。为了钱,他曾托门人递条子给蒋介石,想赎回河南老宅,话还没说完就被拒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袁克定手里仍握几方宅院,于是卖字画、典珠宝,能拆的都拆了。七七事变后,曹汝霖劝他把河南花园卖给日人,他一句“这事不能做”推开。后来土肥原贤二上门拉拢,要借袁氏余威组建华北政权,他干脆在报纸上登声明:有病,拒客。张伯驹看后,把报纸剪下,上框挂墙,“脾气还有点硬气”。
1948年冬,袁克定搬进张伯驹东偏院。长袍旧了,瓜皮帽塌了,走起路来一拐一拐。张伯驹的女儿记得:这位“大爷”最爱待书房,对外人点头即止,绝少多话。偶尔听见院里评昆曲,他会在门后默默哼几句,然后轻轻合上门。
建国初,中央整理文献,需要通晓中西兼具旧学底子的老人。章士钊便想到这位昔日皇太子。毛主席看过简报,笑了笑,下笔:“应予照顾。”就这样,袁克定成了中央文史馆一名委员,每月五六十块——不算多,却能糊口。工资一到手,他照例递给张伯驹夫人,后者摆手:“住都接过来了,还论钱?”这几句推让,旁人听着寻常,在袁克定耳中,却是一丝体面仅剩的支撑。
1953年夏,张伯驹因家藏书画捉襟见肘,把偏院卖给北大,举家迁往后海。临搬前,他又自掏腰包,在西城替袁克定置一间小宅,家具旧,院子却干净。老人仍旧清晨练字,傍晚翻德文原版《浮士德》,偶尔提笔给后辈批注,字迹纤细,力道已不复当年。
1958年初秋,袁克定卧病。那年北京连日降雨,潮气重,屋中药味弥漫。张伯驹提着刚买的茶叶走进屋,老人微睁眼,低声说了句:“好茶。”不久便合眼辞世,终年八十。后事简单,挽联并无豪言,只写“人淡如菊”。
袁克定这一支,到他儿子袁致和已是学术路线。哥伦比亚大学地质博士,解放后在河北、贵州教书。课堂上,他极少提袁家往事,只管带学生野外勘探。有人悄悄议论“总统之孙教我们打锤子”,他笑而不答。
与谨慎的长兄不同,袁世凯次子袁克文活得热闹许多——昆曲、古钱、舞女、洋房……个个离不了钱。1920年前后,他在上海一次花掉六十万大洋,连徐世昌都气得要拿拐杖敲他腿。高处不胜寒,这位民国四公子终在1931年猝逝天津,年仅四十二岁。可袁克文留下的后代,却是另一种传奇:三儿子袁家骝,成为著名高能物理学家;儿媳吴健雄,以实验击碎“宇称守恒”假设,为杨振宁、李政道铺路。老百姓都说,这对夫妻把袁家剩下的“风光”统统贡献给了科学。
有意思的是,袁氏后人无论在大陆还是海外,多半低调。这一大户人家,从北洋权柄到新中国黎明,一路跌宕。旧秩序崩塌,新格局确立,个人命运像是被洪流裹挟,却仍可在缝隙里选择体面或苟且。袁克定没钱,却守住了“不做汉奸”的底线;毛主席一句“照顾”,让昔日权贵得以老来无忧。是非功过,自有史书评说,但那个深秋午后的一声“皇太子”,倒显出新政权胸襟与自信。
追索1900年代的快意与落寞,不是为了怀旧,而让人看到:时代更替时,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善意举动,往往改变一段家族史,也映照出国家的新气象。昔日王孙,终归平民——这不是讽刺,而是一种注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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